第(2/3)页 见老人垂眸沉思,我立马退缩了:“对不住,我只是随口问问,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能原谅我。” “老朽的师父便是被歹人算计,命丧于此。若我当年在师父尚在人世时刻苦钻研医术,完全继承他的衣钵,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了……唉,姑娘,请恕老朽才疏学浅,无法帮到你……” “大夫言重了……我还想问问您,毒发时,我会如何?” “毒发……” 似是想起来什么恐怖骇人的画面,老人的瞳孔骤缩,目光陡然变冷,由慈眉善目变成了满脸寒霜。 “毒发之时,子蛊孵化,蛊虫蚕食五脏六腑,皮肤奇痒难耐,一挠就会渗出血水……人会不断地呕血,血中含着活的蛊虫。人会在三日内迅速变得形容枯槁,脾胃肝脏剧痛难忍,人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死去。死后,不计其数的蛊虫咬穿尸体,倾巢而出,留下一具肠穿肚烂的尸体,死状异常恐怖……” 似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不能自拔,老人不再出声,只是目光呆滞地坐着。 而我,早在他的叙述中浑身颤栗,忍不住像筛糠一样哆嗦着,像是浸在寒冬腊月里的冰水里,彻骨的寒凉游走在四肢百骸…… 呵,白草堂,白桢,白术…… 我林慕轩究竟有何德何能,竟然值得你们费尽心机,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折磨我…… 生平第一次,我竟感受到了刻骨的恨意,因被下蛊而引起的惧意,如附骨之蛆,令我再也无法平静淡然地面对那些恣意伤害过我的人…… 我已经无法思考,呼吸愈发困难,像濒死的鱼儿一样半张着嘴渴望一滴水的浸润,像被一只大手无情地扼住了命运的咽喉,渴求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,在生死关头将我从死神手中救回…… “阿轩,阿轩!” 我呆呆地回头,吴知秋一只手上挂着药包,另一只手将我搀扶起身,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。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,像是在飞沙走石里抓住了一颗根基牢固的救命稻草般,紧紧攥着,生怕他在我分神的瞬间从手中溜走…… 是啊,这是我的救命稻草,他来了,我就还有救…… “你,你来了……”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自己的,粗砺的质感像是掺了砂石的镜面,破碎而斑驳。 吴知秋回握住我的手,安抚性地勉强笑了笑,但深锁的愁眉仍旧没有舒展开来。 “大夫,他怎么了?” “我没事,知秋,我只是……” “我不是在问你。” 我紧张地看向大夫,他没有看我,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,如释重负般慈祥地笑着。 “公子无需忧心,这位小公子只是气血虚亏,通过食疗多补补气血即可。先前是老朽老眼昏花看误了。” 我偷偷地松了口气,向老人投去感激的一笑。 繁华事散逐香尘,这位年迈的医者早已看淡了生死,他明白我的考量,也乐于助我维护这个足以令我的世界一瞬间崩塌、令我所剩不多的生命变得黯然失色的秘密。 同样的,老人家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开解我——既然身中无解剧毒,时日无多,又何必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踣地呼天、顾影自怜,不如放下一切,在剩下的时光里自由畅快、无拘无束地生活。 有时候,当一个人真正确定了自己身患不治之症,反倒要比那些杯弓蛇影、自相惊扰的病人更容易接受现实,也更能淡然处之。 而我,在之前的半生里一直都随遇而安、安分守己,以家人的高期待严格要求自己,从不敢越雷池一步,从未任性地全凭喜好追求、争取过一回,更没有体验过甩开包袱、释放压力、全心享受生活的轻松愉悦。 这一刻,我虽因此生难逃薄命而悲从中来,但更多的,是一种胜似新生的轻快愉悦,我期待那个超脱淡然、洒脱豁达的自己与全新的人生。 回到客栈,推开门的瞬间,白毅立刻警惕地站起身,凌厉的目光投向我们。 待发现是我和吴知秋回来了,几步走过来就要见礼。 “公子……” “嘘——”我将食指竖在唇前,示意他不要声张。 第(2/3)页